浮雲

天色是深靛藍的，他仰望許久，同時也在等待兩指縫隙間的香菸緩慢燃燒。他又抽了一口菸，往上空吐出菸霧，此時此刻的他內心是平靜的，這種平靜就如同瀕死之人那般的祥和。他可以感覺得到自身的靈魂與意識的重擔逐漸減輕，甚至有種實質性的飄浮感，這是多麼夢幻的感受啊.....。


今日稍早的晚餐，他把昨夜分屍後成肉塊的陌生男子置放於冰庫內冷凍，他取出一塊用保鮮膜包覆的屍塊，以細膩且工整地手法料理，用平底鍋煎成七分熟的肉排，那口感就和牛肉差異不大、再搭配白酒，這是他每日夜晚餐桌上的佳餚；視覺及味覺的一切感官來說甚能用饗宴來形容。
每當他在切割屍體的過程，那利刃在剖開肉體之時他切實地感受到那美妙聲響所帶來的是難以言辭的無形快感與亢奮。


他還記得自己初次殺人是二十歲那年，死者是母親的男友，他在他的茶裡摻入磨成粉末過量的氟硝西泮，然後趁他熟睡的時候，手持水果刀割開他的喉嚨。腥紅的鮮血瞬間從綻開的肌膚不斷湧洩，他面無表情冷眼看著他從痛苦掙扎直至斷氣，在確定他已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後，他開懷大笑，真正的歡喜愉悅。


他慎密的殺人計劃，距離事發當時直至現今已十年過去，他將犯案過程處理得極為精緻；毫無破綻可言。與他關係最親密的母親雖然在經過警方案件的調查後判定為自殺，她仍然在心中浮現對兒子的異常冷靜感到不尋常；而這種不尋常感正日益擴張。


縱然他母親將這種思慮藏匿得很好，但他並不是沒有察覺到母親的細微變化：敏銳與敏感這兩者感覺最大的共識之處在於，都有可能造就出天才或精神病患。


他不認為自己是天才，只不過是個稍微聰明了一些的神經病。


阿里斯圖斯如是說：當宇宙的本質相近於罪惡的純粹，那所有的生命就是在毀滅的過程中反覆的死亡而又甦醒。


所以他視野中的腥紅液態，只不過是釋出生命不該存在的意義，他已將之行為催眠成意識上的真理，無私也無止境地合理化了。